陆永建

加拿大作为一个移民国家，汇集了世界各地的移民及其文化，来自各国的传统饮食，与本地食材和饮食习惯相结合，形成了“多样性和包容性”的加拿大西餐。2015年我到加拿大多伦多旅游，欧阳先生请我吃饭，他问我：“用餐有什么禁忌？”，“没有，入乡随俗。”我回答，“那就吃加拿大西餐吧。”欧阳先生转身交待管家。在品茗闲聊中，时任密西沙加市的女市长Hazel McCallion等人相继到位，相互认识后，市长说：“今天我从早上开始，连续参加了五场活动，所以来迟了。”我送了一本我新出版的散文集《思想与性情》给市长，并合影纪念。交流中，我惊奇地发现，市长已93岁高龄，连任该市市长36年，是全世界年龄最大、任职时间最长的女市长。晚餐后，她健步登上越野车，一脚油门，汽车快速驶出院子，消失在夜幕中。这是我见到的年龄最大的司机，而且是女性。惊叹之余如，我又联想到两个多月前在温哥华日本社区艺术馆参观92岁高龄的著名女艺术家节子个人艺术展的情景。我想，是以这类杰出女性为代表的加拿大人特有的风采造就了加拿大西餐？还是加拿大西餐涵养了加拿大人“春蚕到死丝方尽”的优秀品质？也许兼而有之。

在多伦多及附近的几个城市旅游期间，老友魏世奇先生邀我品尝了不少特色加拿大西餐，尤其是蒙特利尔的Montreal smoked beef烟熏牛肉三明治，让我回味无穷，记忆犹新。烟熏牛肉三明治源于东欧犹太移民的饮食文化，经加拿大人改良后，成为加拿大的标志性美食。前不久，他又和老友翁小斌先生专程从多伦多来看我，两天往返十多个小时的飞行，让我感动万分。

时至今日，当我再次踏上加拿大的土地时又触景生情，恨不得立马吃上一顿加拿大西餐。女儿知道我的这个想法，在抵达温哥华后的第二天，还没等我倒过时差，她就带我去一家名叫Cactus Club Café仙人掌的加拿大西餐连锁店吃饭。这家由美国人经营的西餐厅生意很火爆，主厨Rob Feenie曾获美国和加拿大厨师大赛冠军。尽管已提前电话预约，但到了之后还是要排队等候，客人多是西人或白领，其菜品新颖多样、新鲜美味，融合了多种烹饪文化，包括北美、南美、亚洲和地中海风味，如日本寿司卷、意大利烟熏牛肉、墨西哥烤干酪辣味玉米片，让我惊讶的是还有四川辣子鸡生菜包和油炸馄饨。女儿告诉我，如此融合了多种饮食文化的加拿大西餐在温哥华还有很多家，比如在一家餐厅里可以同时品尝到意大利的披萨、法国的鹅肝和亚洲的蛋炒饭。在进一步交流中得知，加拿大西餐是在健康、新鲜和环保的理念下，就地取材，强调食材的天然，在烹饪上学习和发展欧式西餐的精髓，同时融入本土饮食文化，最后形成独特的“加拿大风味”。

前不久，老友王茂清先生夫妇到加拿大多伦多看望小孩，特地到温哥华看我。我专门请他们俩在Cactus Club Café仙人掌餐厅感受加拿大西餐的美味。一进餐厅就被一种喜乐的气氛所充盈，一曲《Happy Birthday》悦耳的歌声在餐厅弥漫，服务员告诉我们：“正在举办生日宴会。”我接过服务员的话对茂清夫妇说：“仙人掌餐厅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欢迎我们，也许这也是加拿大西餐的另一种热情表达和独特‘风味’吧。”加拿大西餐的这种风味无论是日常家庭聚餐，还是朋友间的社交聚会；无论是正式的商务宴请，还是亲朋好友间的非正式请吃，都能感受得到。

方晓彤先生是我的闽北老乡，移居温哥华多年，当他得知我赴温探亲时，即邀我到他家吃饭。尽管十多年未见，但他神采依旧，仿佛岁月在他的身上未见痕迹。他热情地招呼客人品茶，在座的还有厦门大学汤教授、黄教授夫妇及美籍华人唐先生等，汤教授是知名画家、福建美协副主席，与我同道，大家闲聊叙旧，不亦乐乎。晓彤的太太则在厨房备餐，我移步驻足观看，她说：“今天请大家吃加拿大西餐，这是加拿大接待客人的最佳方式。”她麻利地从冰柜里取出一块太平洋海域的三文鱼，动作娴熟地切片制作刺身。接着她又说：“为了保鲜和灭菌，三文鱼必须冷藏在零下65度以下。”为此，还专门从中国买了一台超级冷柜，海运到加拿大。又取出一只新鲜大龙虾，切成若干段，放进烤箱焗烤……顷刻功夫，煎牛排、蔬菜沙拉、土豆泥、蘑菇汤等十多道菜上桌，晓彤为大家倒满陈年酱香白酒，以中国人特有的热情好客方式，“三杯一组”、“一组三杯”地喝了起来。席间，我好奇地问晓彤的太太：“您用什么魔力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做好了一桌美食？”答曰：“加拿大西餐以简捷而精致的烹饪方式著称，主要采用现代化厨具进行蒸、烤、煎、炙等烹饪方法，既保留食材的原始风味，又简单高效。”也许这就是加拿大人崇尚自然、注重健康的生活理念吧。

加拿大西餐不仅是一种美味佳肴，还是作家笔下的审美对象，无论是在玛格丽特·阿特伍德的《猫眼》中，还是在迈克尔·翁达杰的《英国病人》里，亦或是在艾丽斯·门罗的短篇小说中，加拿大西餐都以其独特的方式，展现了生活的丰富多彩和简洁高效。通过这些文学作品，我们不仅看到了加拿大西餐的风味与特色，还感受到了它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的深层次意义。在品味美食的同时，也在品味一种文化，一种生活态度，一种对世界的理解与感悟。与中国的“民以食为天”理念所不同的是他们崇尚“汉堡”文化，在健康、新鲜、环保的理念下，既可以坐着吃或站着吃，也可以边走边吃，甚至在公交和地铁上吃，他们习惯于把用在吃饭上的时间挤出来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，“快乐每一天”是他（她）们的追求，因此有了热爱生活、充满活力的93岁在任女市长和92岁举办个展的艺术家，以及从她们身上散发出一种蓬勃的人文精神，并由此催生出既融合中西，又有加拿大特色的西餐。

加拿大西餐带给我们的不仅是感官享受，更是心灵的启迪与精神的滋养。